有狐绥绥

【全职/韩张】落日沙丘 01 （大概算边塞paro）

一

      塞外荒漠的天气，就像一头猛兽。你偶然邂逅它收起锋利爪牙的模样，由衷地赞叹它波澜壮阔的身姿与绚丽分明的色泽。若一旦将它从沉睡中惊醒，那仿佛能引发地裂山崩的嘶吼，万物都将为之变色。

      兴许是空气中尘土太厚，西面山头上还留着一大半身形的太阳，轮廓都已有些失真。那缓慢翻滚的红色越来越浓稠，像极了凝固的血。此时若将视线投向头顶上方另一边，看到的则是铺天盖地的黑暗。沙暴在肉眼看不见的地方潜伏着，随时准备着扑面而出，猎捕、吞噬，将卷入的一切四分五裂。

      韩文清总算是在黄昏赶到了这个小镇。

      身上挂着大大小小的伤口，数量他已经记不清了。有些小的在干燥的气候下已经结痂，粗砺的砂石打在上面，又疼又痒。更多的伤口则是在大幅度的动作中反复经历着愈合与撕裂，使他浑身上下都弥漫着甜腥的气味，

       而这些都不是韩文清所在意的，他一边着拽着破旧的围巾护住口鼻，另一手则是紧紧捂着胸口。心跳的频率快得过分，每一次震动都像要从体内深处爆裂开来，让他几乎无法维持稳定的步伐。

      烈焰红拳的伤，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。

      如星火燎原，伤在胸口，灼烧的却是周身血管。韩文清饱受血脉贲张的煎熬，本就生得不算面善的脸涨得又黑又红，如罗刹一般瘆人。此时若贸然运功疗伤，只会落得个血脉沸腾将五脏六腑燃烧殆尽的下场。

      但若不去理会，也只能任凭烈焰越烧越旺，一点点侵蚀光意志和体力。

      多久是极限？韩文清不知道，只是坚持迈着一深一浅的步子往前走。小镇突然闯进这煞星一样的陌生人，居民们大多吓得远远避开。只有几个胆大的少年混混躲在巷口墙根朝他扔石块，但他已经没有精力去在意了。

       在天色彻底暗下来前，韩文清终于到达那个医馆。

       说是医馆，远看其实更像是石头砌成的微型堡垒。没有招牌，甚至找不到大门的位置。只有从石窗隐隐透出的橙黄灯光，表明里头有人居住。韩文清几乎是拖着步子走到一处对称的两块石板前，抬手在石缝中摸索，找到一个尖锐突起的石块，用尽全力按了下去。

       铃铛的声音急切地响起，身旁的石板轰隆而开，一个褐色的人影从里头走了出来，挡住了屋内投射出的光线。韩文清正要开口，却感到胸中一阵血气翻滚，眼前发黑就要跌倒下去，却是被来人扶住。 

      “大漠孤烟……你是韩文清？”那人握着他的手腕，在沙尘和血迹混合的遮掩下，手背上的印记依然可见。那是韩文清常年修习独门内功导致的筋脉形状，走势从笔直升起到沿着五指蔓延，在他肤色的衬托下像极了荒漠中的狼烟。这狰狞的形状和绝学烈焰红拳的威力，是韩文清声名的由来。

       陌生的声音让韩文清一个激灵，瞬间从伤痛带来的意识混沌中清醒。他猛地用力反手扣住对方，拇指直压对方命门。

    “你是谁？”语气中的狠戾让人忘记他上一秒的虚弱。

    “我叫张新杰。”对方吃痛地向后微退半步，语气却是平静。

    “石不转人呢？”

    “我就是石不转……”那人直视着韩文清的双眼，也没有试着挣脱，“你所认识的石不转是我的师傅，他老人家已云游而去，现在由我掌管这间医馆。”

      韩文清的手劲丝毫没有放松：“我并不认识你。”

      那人的嘴角竟然露出一丝笑意：“上次你来这里是什么时候？”见韩文清沉默，他继续说道，“三年九个月零三天，我当时只是石不转身边的一个小药童，给师傅做帮手的时候你大多处于昏迷状态，伤愈后你也立刻离开了。不过……你清醒时我给你端过一次药，忘了？”

      韩文清皱眉不语，额头的神经正突突跳动，就算他现在有这个记忆力，也没有那个精力。

      张新杰未再多解释，只是探头看了看天色，神情一滞。

    “先进来吧。”

      韩文清缓缓松手，人却是站在那里不动。

      活动着被捏得有些发青的手腕，张新杰头也不回地往屋里走，声音不疾不徐地传来：“是进来让我疗伤，还是站在那里等着被沙暴吞没，你自己选吧。”   

-TBC-

每次都是短更，五章内应该完结，我努力不坑，你们的喜欢就是我最大的动力XD